唐代陸羽一句“上者生爛石”,將武夷巖茶推至崇高。而偏居一隅的云南巖茶,卻長在深閨人未識,這多少顯得落寞了些。但或許正是如此,生長于邊地的云南巖茶恰好保存了一片茶最原始、最本真的巖韻花香。
這些長于山石之間的茶之精魂,在最接近藍天和白云的地方,率真而自然地勃發(fā)著。馬臺和邦東,就如同瀾滄江畔交相輝應(yīng)的雙子星座,云海、巖石、古茶共同組成了兩地最具代表性的物候資源。與邦東茶遍布于道路兩側(cè)相比,馬臺茶則顯得含蓄和內(nèi)向多了,它們大都隱逸于深山密林中,見之不易。
因昔歸盛名遠播,邦東名氣亦尤。馬臺卻長期在人們的視野之外,默默無聞。事實上,在50多年前,邦東一度屬馬臺轄區(qū)。1938年,馬臺片區(qū)分為上江、下江、中江、八甲、四腳馬。其中“上江”指老邦東所在地,“下江”指那招的壩蜜河、馬覓、邦公一片,“中江”即現(xiàn)在的馬臺,“八甲”指現(xiàn)在的邦東駐地一帶,“四腳馬”指平村。
1961年,邦東和平村從馬臺分出,而至1963年,邦東重新劃歸馬臺。1966年,邦東又再一次從馬臺劃出。馬臺和邦東就這樣在歷史里合合分分,而在地域上始終山水相依。如今,馬臺和邦東共同組成了云南巖茶的核心區(qū)域。
初聞馬臺,總覺得“馬臺”這個名字有些怪,它既不像少數(shù)民族山寨名,也不太像漢語命名法。多方求證后,才豁然開朗,原來馬臺早在清中期,是茶馬古道上一個重要的驛站,在茶葉貿(mào)易過程中扮演著重要角色。
馬臺鄉(xiāng)位于臨滄東部的瀾滄江畔,與馬臺隔江相望的就是普洱茶歷史上聲名赫赫的普洱府。清朝時期,藏族馬幫和茶山商販在普洱府交匯,形成了一個如火如荼人聲鼎沸的貿(mào)易中心。200多年前,馬臺在瀾滄江邊設(shè)立渡口,當時的緬寧廳通過水上茶路與普洱府和景東廳互通住來,商業(yè)貿(mào)易得到進一步發(fā)展,馬臺渡口成了緬寧與普洱之間一條活躍的經(jīng)濟走廊。
當行人、馬幫通過此渡口,由東岸西渡過江,再勉力爬過陡坡后,已是人困馬乏。此時,豁然出現(xiàn)在行人和馬幫面前的平臺,無異于是給精神上莫大的安慰。人們便常在此平臺露宿,后來有人開設(shè)馬店,成為商品交換集市,故而名之馬臺。
“誰見幽人獨往來,縹緲孤鴻影”,昔日的茶馬古道重鎮(zhèn),現(xiàn)在一片云山霧海里,宛如幽人之飄渺。昔日繁忙的古渡口也已歸于平靜,無數(shù)商賈往返于江上,無數(shù)茶葉往返于江上的場景,也只可遙想了。
如今在萬樹簇擁中,在花香鳥鳴中,云南巖茶偏居一隅,集日月之精華,萃萬物之靈氣,以山石為骨骼,敦兮其若樸。與石共生的馬臺茶,獨具“巖骨花香”的高逸品格。由于生長環(huán)境奇特,茶香馥郁悠長,茶湯厚潤飽滿、醇和鮮爽,水路細膩,絲絲如滑,回甘生津顯著,氣韻靈動。石之陽,茶之陰,陰陽相合,剛?cè)嵯酀?,巖韻天成,讓一片茶突兀于眾茶之中。
“古茶之滋味,飲于喉吻而悅于心神;古茶之神韻,觀于眉目而縈紆夢寐”,用此文句描述這山石精魂當為精彩之至。從滋味到神韻,從形而下的身體感受到形而上的精神體驗,茶我兩忘,茶我合一,讓一片生物性的茶具有了人文性的精神向度。